感受东蒙山的“仙气”
文/徐贤林
东蒙山是天赐名山。乌牛因了东蒙山而多了一份灵气。在多名山秀水的温州市,东蒙山犹如大盆景中的精致小盆景。
我今天是第二次登东蒙山,此次重登是寻找更深一层的内心感受。从乌牛码道往西北行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东蒙山脚。东蒙山三天门在望,“三天门”造型古朴,清经学大师孙衣言撰写的楹联“岭行千步神仙府,门上三天羽士家”令人浮想联翩。从“三天门”到东蒙天然道观一共有级台阶——里人将台阶数得太准了,反而限制了游客的想象空间,他们颇有西洋人的思维。我记得第一次来东蒙山是与诗朋文友到东蒙山聚会。一位诗人朋友与我一起站在一处长有几棵松树的峭壁边沿,远眺瓯江,远眺温州市区林立的高楼,远眺温州大桥上南来北往的汽车,良久才收回目光,我发现诗人眼里充盈眼泪,他喃喃自语:人到底被什么东西所累呢?在这临风的峭壁上,一切的荣华富贵竟然不如那几缕在崖际飘忽的雾霭啊!这当然是诗人的感慨。我想的和感受的就有些实际:我只有居高临下的感觉,我的视野里有无数座高楼大厦,那些高楼大厦里肯定有许多富翁和官员,南来北往的汽车还不及蚂蚁那么大……仰望大厦的那份敬畏早已荡然无存,面对成功人士的那份自卑感亦不复存在,登高可以放松极为压抑的心情。子曰:登泰山而小天下。说得何其确切!
我欢快地登着石阶,上下的旅客摩肩接踵。东蒙山显然已开始繁荣起来,其代价是少了一份清净。过了“土地岩”,抬头仰望,只见雄狮啸天峰昂首苍穹,雄威镇群山。继续前行,便是依山势而筑的道观所在。我步入观,见有一巨石横卧道旁,上面镌刻着“虎踞岩”三个大行草,系天台山桐柏宫观主闻朴道人手笔。迂回行进,迎面便是“龙蟠洞”,龙蟠洞和虎踞岩遥相呼应,险峻情景油然而生。
东蒙山天然道观相传创观于东晋,葛洪在此炼丹的遗迹丹台尚存。炼丹台上是不能不坐的,因为可以感受到“仙气”,当然,“仙气”只有与“道”有缘的人才能感受得到,我目前与“道”无缘。坐在炼丹台的栏杆上远眺,瓯江近在眼前,江上船只点点,乡村都市相映成辉——我无法想像,当年抱朴子在这里架炉炼丹时看到的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据说,北宋末年,温州著名道士林灵素也曾在此修行,其修炼遗址即现在的天然道观。
天然道观右侧,有天然洞穴叫“长生洞”,站在长生洞里凭栏俯瞰,足下是千仞绝壁,令人心悸目眩,远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炼丹台下面是“餐霞古洞”,餐霞古洞因徐霞客而出名。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在三天门通往天然道观的小石径上,一位老者身负行囊艰难攀援,但饱含风尘的脸上没有疲惫只有兴奋,他便是游历天下名山大川的明代著名旅行家徐霞客。我想,徐霞客到达天然道观时,道众们正好用过晚餐,旅行家不好意思麻烦道观,便谎称自己用过晚餐,到那个无名石洞里宿夜。腹中饥肠辘辘,洞外红霞漫天,于是,徐霞客便自嘲地将这个无名石洞命名为“餐霞古洞”,意为以霞为餐。《徐霞客游记》是一部伟大的作品,见惯了名山大川的徐霞客游历了雁荡山之后,能专程来到乌牛东蒙山憩足,可见东蒙山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我来到餐霞古洞中,洞内凉风习习,经由岁月侵蚀的洞壁引人幽思。我不当名人的“粉丝”,但我尊崇伟大的前人,一个人能甘于寂寞徒步于中国名山大川之间,已没有丁点休闲旅游的心境,而只有一个伟大而坚韧的信念——完成自己的工作。徐霞客的东蒙山之旅虽然如雪泥鸿爪,仅稍作停留,但无疑为东蒙山增添了一份厚重。
东蒙山还有青牛坞、透天洞、东钟峰、西鼓峰、白布水、狮涎池和鲤鱼垄等名胜古迹。
峨眉山有猕猴,曲阜孔庙有神鸦,东蒙山上有一种非常可爱有趣的小动物——松鼠。东蒙山上树木茂盛,除去岩石和建筑物上无法生长树木以外,弥目是树林,树木枝叶相连,是小松鼠快乐的家园。它们大胆地盯着好奇的人们,突然扬起蓬松的漂亮尾巴,倏地就从这棵树向那棵树飞去,将惊讶留给你。
我在东蒙山感受小松鼠的快乐,我在这儿采撷到了几朵白云、收受了几缕山岚。我无意间感受到了一丝丝绵绵的“仙气”。
当然,现在不是炼丹的时代,人们还无法放弃世俗的诸如房子车子位子票子的东西,人们还在为“诸子”而劳心劳力。我自然也只能做最浅薄的感叹了。
我赞美东蒙山,饱含俗的成份,由此想来便颇感汗颜,因为名利均我所欲。也由此我特别怀念功成名就的古人。
由东蒙山道观向西行可到一个名人读过书的地方,那便是南宋状元王十朋寄读过的胜美尖。王十朋有诗文传世,不过据我所知,最使这位状元出名的倒不是他的诗文和官名,而是一本叫做《荆钗记》的戏曲,王十朋便是这出戏的男主人公。
东蒙山需要自己亲历感受。即便是最美妙的文章也只能将立体的自然景观和深厚的文化景观作平面化处理,况且我的笔还比较拙呢。
我准备返回时,东蒙山已起暮霭,朦胧之中我看到了氤氲仙气。山下和远方已亮起零星的灯火,白天已熟识的环境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变得陌生起来,这是造物的奇妙之处。
作者简介:徐贤林,浙江省作协会员、鹿城区作协副主席。二十多年来从事散文、纪实、小说写作,作品散见于《散文》、《知音》、《报告文学》、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民主与法制、浙江日报、新民晚报、南方都市报等百多家报刊。近期创作长篇小说《无聊人群》(初定80万字)和非虚构长篇《新狱中杂记》(初定30万字)。并撰写文化散文和中短篇小说。
造物之神奇,人间之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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