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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媒体与企业一样,都对组建“集团”情有独钟,从过去的报业集团出版集团广电集团到新型媒体集团,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心怀雄心者无一不想当中国的默多克,做中国的新闻集团时代华纳。
不过,星移斗转之后,虽然出现了许多所谓集团,许多圈钱的媒体上市公司,旗下各类媒体型态齐全,但不仅没见一个默多克,没见一家新闻集团,反而是媒体的话语权影响力,日薄西山,渐行渐远渐无声。
对历史的梳理,或许能够让我们明白,在中国,无论打造传统媒体集团,还是新旧融合抑或新型媒体集团难以梦圆的纠结。
年7月25日,阳光灿烂的上午,我在上海见证了上海两家历史悠久的著名报纸的联姻。文汇报和新民晚报合并组建了上海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
尽管会场洋溢着热烈的气氛,但这家联合报业集团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命运。这一点,我在当时也已经感觉到,不是我有什么先见之明。
这是一桩并非两情相悦的政治联姻,彼时文汇报的经营状况每况愈下,而新民晚报还在高峰。如果没有上海有关当局的强势主导,这种联姻是不可能发生的。
当然,组建集团在当时是政治正确的。集团化发展已经是中央首肯并支持的媒体发展方向。如广州日报等组建集团,无论在政治、经济还是社会影响力上,在当时也得到了很大的收获。
文新的问题,与年代后期组建的那些报业集团一样,并不是说组建传媒集团的这个大方向的问题,而是组建的动机和打造的方法。
年代邓公南巡之后,思想有了一定的解放,经济迅速复苏甚至腾飞,媒体也活跃起来,并从经济的复苏腾飞中大受其益,自己也得到了快速的发展。有着严格进入门槛的媒体市场开始出现了组建集团、集团化经营的呼声。
可以说,这种呼声,是来自市场的声音,是来自有眼光和抱负的实践者的呼声。尽管这个声音来自一个不完全竞争市场,但它看到了潮流。
对于这种来自市场的呼吁,当时的行业主管部门很快作出了回应,那便是新闻出版署()号文件,即《关于书报刊音像出版单位成立集团问题的通知》,该文件基于规范管理稳健改革的基调,对市场组建集团的呼声提出了若干要求。如“坚持以党委机关报为龙头”、“不组织跨省、区集团”、“不组织股份制报业机构”、“不吸收与报纸无关的商业、企业参加”、“对试点报社可给予兼并其他报纸杂志或出版社的优先权,但要避免强迫命令”。
今天看来,自是有许多问题,但在当时,已是一种“开明”姿态。一旦展开,市场的逻辑总会发生作用,就像今天我们看到的各个集团,早已远远让这样的规定成了研究的文献。
随后在的浙江,又召开了6月份在浙江召开过一次组建报业集团的研讨会议,但这次会议的出席单位是当时国内10家较有影响力的省级以上报纸,分别为光明日报、经济日报、浙江日报、四川日报、解放日报、南方日报、北京日报、湖北日报、辽宁日报、新华日报,而广州日报并不在邀请之内。但广州日报在新闻出版署会后的慎重行事中“捡了一个大便宜”,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次机遇。
90年代中期,在行业主管部门主导和推动下,图书和报纸出版开始向集团化方向发展。组建集团的目的是推动出版单位由粗放式经营向集约化经营转移,也是出版业顺应改革大势的产物。
当时全国余种报纸,大多数报纸向政府要钱,向部门要钱,却不懂得向市场要。当时一位人民日报退休的领导这样说:“办报纸有国家拨款,这份钱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一些人甚至说好报纸政府生政府养,坏报纸政府生市场养”。
所以组建报业集团,由产业自身去控制、去优化、去治理,似乎已成为最佳选择。
年与会的这些报纸,后来都组建了集团,当时中央确定的是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不过,就在当年这些报纸被批准组建集团的时候,业内甚至管理部门内部,也有了集团化走形不看好的声音,报业集团至此,已成相互攀比的政绩工程,远远偏离了最初市场的内在要求。
但是,对于传媒出版业的意识形态属性的根深蒂固的认识,使一场看起来轰轰烈烈的改革,成了喧闹的过场。
在推动集团化的过程中,一个极其重要的没有见诸文字,却在有关集团化发展的各个重要研讨会上被广泛提到的,也是集团化发展的重要方向,就是必须让党报大报把“小报小刊”管起来。
“小报小刊”是中国媒体发展史上一个独特的概念,是政治歧视、社会和市场不平等的代名词。今天我们市场上那些还有些内容看到的报刊,南方都市报、新京报、南方周末等等,其实都属于当年的“小报小刊”范围。
我们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等这些中央省级党报的集团化,可以看出这种思路的印记。
而后来的政府主推的各种文化传媒集团,几乎都成了地产公司,文化传媒只是装扮拿政策和财政支持的门面。
史有明鉴,当政府大力推动扶持并试图着力打造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公信力、影响力的媒体集团时,注定是要失望的。无论如何,今天中国推动市场经济已经20余年了,政府着力扶持打造的主观愿望与市场逻辑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内在性矛盾。这与媒体新旧毫无关系。
今天,通过媒体自身竞争,构建一个公开、公平、公正,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秩序,已十分必要。
无论生死,让媒体自己在市场中竞争成长,而不是相反,这是帮助传媒无论新旧,无论集团,克服成长烦恼的最佳模式,也是培养传媒集团竞争力的最佳途径。
舍此,别无他途。
来源:腾讯大家作者:朱学东
原标题:媒体集团化之殇
《传媒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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