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画家解密生命阳光

寻访江南著名书画家蔡乐群实录

“人不要一直想着困难。我经常想着要把工作当做兴趣和快乐,不要当做任务,不要纠结在一种心理障碍里”。

——蔡乐群

门开了,身材矮小但气宇非凡的画家蔡乐群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家门。一瞬间满壁书架、墨韵茶香的雅致世界呈现在我面前,长长的画案在敞开的露天阳台门边,“紫竹山房”四个大字极舒坦地映入眼帘。小小羽扇写有“白露”的墨迹好生别致,我悄悄在心底欢呼“白露那天恰巧是我生日”。正在我的视线环顾书籍、干藕那些还未敢大胆端详的陈设之际,动作敏捷的蔡乐群已将两杯绿茶端来,请我们落座在画案近前。茶香四溢,我找好自己的位置与距离,恭敬地将自己的作品以礼相送。蔡乐群在纸上写下“蔡乐群”三个字示意我签名,这般平易近人礼怀下士让我更加敬佩。我打开早已签名盖戳的扉页,用事先了解到的画名“乐叔”称谓请他雅正,简述来意后按照拟好的采访提纲开始了聊天访问。时间宝贵,我懂得这种没有防备和猜测的相信何其珍;懂得要与一种超常思维同步攀登独特的精神领域高度需要何等悟性。有相信,就有奇迹,境界二字并不虚空,我从字面上理解到笔墨境界、人文境界和生命境界,面前的这位资深画家早已悟得很深。

乐叔是个天才,接下来的采访,我更加对此深信不疑。“您画画三十年了,最擅长画什么?”乐叔谦虚地回答说:“花鸟,我以在工艺品上画画为基础……”。接下来,请允许我引用一段乐叔自述的语言,介绍他最初画画的经历,这些真挚朴素的密码,向我们敞开一扇走近他内心世界的大门。

年9月,我出生在浙江省富阳县大源镇庙山岭一个农民家庭。一个阿哥,三个妹子,我是老二。另外四姐妹身体基本正常,只有我长不大。我先天不足,毛病也多,再加上困难时期营养不良,从6岁开始,我就僵住了,身高永远停留在了儿童时代。读小学的时候,我就成为村里一大奇观。也许造物主觉得委屈了我,作为弥补,把阿爹的艺术细胞和姆妈的坚韧品格一齐凝聚到了我这个小小身躯里头,让我成为了后来的我。

父母是有远见的,宁可自己节衣缩食,想尽办法供儿女读书。所以,我有幸读完了高中。师傅叫蔡定山,画得一手好画,细心善良。他是我离家独立生活的第一根精神支柱。我高中毕业那年,阿爹硬着心肠作出决定:把我送到离家15里的偏僻寺院——灵岩寺去拜师学艺。那是我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我永远不会忘记,年11月11日,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带着一只蛇皮袋,独自去了灵岩寺。工艺美术厂就在寺院里头。

师傅叫蔡定山,画得一手好画,细心善良。有一天,我从家里回到厂里时,眼睛红肿。蔡师傅就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我说路上被风沙吹的。其实呢,是在翻过山梁时,坐在山顶上望着自己的来路,独个儿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蔡师傅似乎晓得我的心思,不再多问,只安慰一句:“不要着急,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蔡师傅让我从最基本的临摹入手。那时市场上还没有芥子园画谱,蔡师傅每周给我一张他自己的画稿,让我反复临摹,从中寻找线条的感觉,训练手眼配合和对物象形体的把握。

我与烧锅炉的师傅同住在一间极小的斗室里修炼。每天早晨,天还没亮,烧锅炉的师傅就起来了,等他出门,我也不声不响地起来,点上蜡烛开始用功。

工艺美术厂承接各种绘画业务,山水人物花鸟各类杂项样样都要学习。作为画师,必须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我非常刻苦,把这些吃饭的本事全部学了一遍。还有幸交上了一批好朋友。就是工艺美术厂里的那些朝夕相处的忘年之交。除了蔡定山师傅,还有何永定先生、朱瑚先生、凌晨先生、石汉老人……

学手艺苦,我不怕。我最怕的是被人围观、嘲笑和欺侮。当时我的感觉就是,只有躲在画室里或者在自己斗室里才算是个人。一出门,别人就把你当怪物看了。总是有人会想方设法作弄你。所以,我不敢轻易出门。我在灵岩寺工艺厂学画时,周边村子的人听说来了个长不大的小人,像赶来看露天电影一样地每天都来围观我。我又自卑,又无助,又害怕。但我无法回避。

工艺厂里买了台黑白电视机,放起来屏幕上雪花漫天飞舞,四村八庄的人仍旧兴致勃勃地赶来看电视。看不到好节目,就来看“奇人”。我晓得自己会有麻烦的,早早躲进被窝里睡了。有人寻到我的床前,呼地一记掀开被头,看西洋镜一样看我,嘻嘻哈哈地当众捉弄我。弄得我手足无措,躲不胜躲,防不胜防,一点法子都没有。我只有抓住被头缩在床头角落里浑身发抖。

有一次阿爹来看我,我忍不住哭了,央求着要跟他回家。阿爹坚决不同意,告诫我:“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你个头那么小,又没有力气,不学点手上的技术,以后谁来养活你呢?记住:不管受多少苦,你一定要忍牢!熬出头就好了。”

阿爹回家,把我的处境告诉姆妈。姆妈说:让他回家吧!我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头,我们以后饿肚皮讨饭也宁可在一起……我得知姆妈的这番话后,反而坚强起来。暗暗同自己说:你一定要学好,要走自己的路!不管眼前如何吃苦,你都必须熬过去!

第二年初夏,我终于能在工艺品上试着绘画了,并且画得不错。师傅们为我高兴,我也为自己高兴。我第一次从工艺美术厂里领回的工钱,数目是26元。那是年,家中并不富裕。我用这笔钱给家里买了一双盛稻谷的箩筐,还给姆妈买了些织毛衣的绒线。别说有多高兴了!我能自食其力了,以后可以不连累家庭和社会了。

学画让我逐渐战胜了自己,无论遇到多少难堪,我回家后,都能专心看书画画。年,工艺美术厂从灵岩寺迁到富阳镇上,我们这些绘画临时工也随迁到富阳镇。当时新厂房还没竣工,没装电灯,只有画室车间因业务需要暂时先用。晚上,黑灯瞎火的,我们只能睡在画室里的桌子上。

年的一天,浙江省副省长李德葆来工艺美术厂视察工作。李副省长了解到我的情况之后,作了特别指示,有关部门给我转了户口,正式招入工艺美术厂,从事绘画和工艺品设计工作。我非常珍惜,加倍努力,连续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画艺也有更大长进。

尽管这样,在别人眼里,身高不足一米、体重只有30斤的我,仍旧是出现在视平线以下的奇人异事。我在大街上常常会被人调笑,甚至有人会用双手夹着我的头,拎得我离开地面,晃来晃去。这种时候,我心里流着泪,还要偷眼看看旁边有没有我们村的人,怕他们看到了为我说话,可能会与路人引起冲突打架。或者,他们回去告诉我的父母,会使他们心里难过。

学画之后我意识到,人有生理缺陷和各种缺点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都应该拥有一种健全的人格。我觉得残疾人的艺术作品同样也是完整的、完美的。我的精神支撑力变得愈来愈强大了,眼界也愈来愈宽广了,心情变得乐观、平和、豁达。

我逐渐战胜了自己。无论在外面发生了怎样让我难堪的事情,我都能够很快调整好心态,回家后,专心看书,或者画画。我的朋友圈迅速扩大。朋友们觉得我乐观开朗,与我在一起聊天蛮有趣。我的交往圈子扩大了,书友画友以及电视台的一些年轻播音员主持人常常到我的斗室里来吃茶聊天,一叙就是半夜。我的斗室成了年轻人的聚会场所。

在与我相处的两个小姐妹中,我是她们的带头大哥,也是她们的精神支柱,在她们眼里,我虽然个子小,却是敢于承担责任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和我在一起,她们觉得不会受到伤害,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而我呢,总觉得这是我应该做到的本分。我平常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幽默随便,轻松自在,日常生活中都是以自己的本色呈现在她们面前的。她们当然一点压力都不会有。其实,日常生活料理也亏得她们帮忙,让我省去多少麻烦。也有意外的乐趣。到朋友家串门,朋友家的小孩总喜欢缠着我玩,把我当玩伴。

你说日常生活中有没有具体困难?当然是有的。我尽量让自己的生活简单一点,困难也就少一点。生活弄得越复杂,困难就越多。

年,我被调到富阳县文物馆工作了,我的办公室,是文物馆大门进来右手第一间。领导给我配置的办公桌,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大茶几,铺上毛毯可画画,撤去毛毯就办公,又当办公桌又可当画案。还配了一张小矮凳,旁边的几张凳子也与小矮凳配套的,以便朋友们常来坐坐。

日常生活中,不方便的地方更多。比方说,衣服很难买。只有到儿童服装店才有我合适的尺寸。可是儿童服装太花哨,我穿不来,只好买些儿童尺寸的运动服,勉强能凑合着穿。当然,我也有意外的乐趣。到朋友家去串门,朋友家的小孩总喜欢缠着我一起玩。他们把我当玩伴。而且我们往往很合得来,我这个老顽童和他们玩得特别开心。

我的个头太小,连灶台都够不着,一日三餐就是个问题。几十年来,我一直都没有自己开伙做饭,开头住在厂里,吃食堂饭。后来是妹妹和那两位小姐妹帮忙。当然,我自己也学会了烧菜做饭,做面条,但平时做得不多。

你看,现在我家的装修设备全都是照我的身高尺寸设计安排的,煤气灶和厨房设施装得特别低,自己动手做饭够得着。所有的家具都放低了尺寸。多大的客人来了,也只好跟我平起平坐。那只古色古香的长搁几是朋友送我的,四只脚下面一段都霉烂了,索性锯掉了一段,矮了不少,倒像是为我定做的,愈加发靥。只有抽水马桶没办法定做,我坐上去,只好让两只脚悬空挂在上面。这也算别具一格的生活方式吧,已经习惯了。人啊,不要老是给自己出难题、添烦恼。让生活简单一点,精神充实一点,就好了么。

文物普查下乡,跋山涉水,老陈他们走一步我必须快走两三步,才能跟上。调到县文物馆工作后,我的本职工作就是文物普查和保护。我是真心喜欢这门行当的。每次外出普查,我就凭着手中这一支笔,凭着我的观察和写实能力,在第一现场记录了家乡富阳城镇村落中几乎所有的文物古迹。

原本计划四年完成的工作要在两年内完成,我们几乎天天下乡,风雨无阻。文物馆总共10个人,编成三个组。我和书记老陈、阿花编在第三组。我们如同唐僧师徒西天取经一样,跋山涉水,走村串巷,甚至攀到海拔近千米的峰顶。我个头小,老陈他们走一步我必须快走两三步,才能跟上。但我脚力还是不错的。那年龙门镇组织登山活动,参加的人多啊。许多人爬到半山里,就爬不动了,我却登上了杏梅尖。快到山顶时,有几个朋友看我爬得吃力,要背我上去。我不肯。让他一背,我这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在野外文物普查时,我常常被误认为是小孩,一些善良的村民会说:“这么热的天出来干活,还带个小孩来。受罪啊!”有些老婆婆眼睛花蒙蒙的,甚至会牵着我的手到灶间去拿些花生、糖饼来给我吃,让我十分感动。碰到年纪80岁以上的老人家,我总要为他们拍照留念。

因为我们要到平常不大有人出没的角落里钻来钻去,下乡时我们都穿着旧衣裳,手里拿根别狗棒。村民们有时把我们当成偷文物的贼骨头,经常来查问。看见我们的打扮,狗也特别凶。

那次到老山坞村普查,那群狗凶啊!以为我们这些叫花子要去侵犯它们的领地了,一大群狗聚在一起,朝着我们又蹦又跳汪汪大叫。阿花吓得腿脚发软,想逃又不敢逃。我一看苗头不对,连忙趴在地上,装成老虎的样子向它们发出“嗬嗬”的吼声,哪里晓得它们也像我一样趴下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吼声。阿花吓得大叫,亏得旁边屋子里跑出几个农妇,纷纷喝住了自家的狗,才为我们解了围。

我做事情有个习惯,一旦进入状态,可以不睡觉,连夜要把它完成。我每天晚上挤出时间把当天的工作日记坚持写下来,积累了很多地方风俗文史资料,撰写成了2万多字图文并茂的古建筑普查材料文本。

后来,我这本私人日记偶然被同事看见,发现竟是忠实记载文物普查工作的一个更加完善的版本。征得我的同意,就付梓刊印。结果,这本私人日记影印本转化成单位荣誉,上报到省里,得了一个意外的奖项——浙江省文物普查成果奖。我也被评为全省文物普查工作先进个人。之后,我又参与了《富阳市志》的续编与《富阳的祠堂》、《富阳的古民居》等书的编撰工作,我感觉忙得特别充实。

年1月,姆妈因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我因为工作太忙,医院照顾姆妈,我很长时间不能从悲痛中解脱出来。我欠姆妈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年盛夏,我与何加林等艺友到衢州书院参加书画茶会,与加林兄清谈间,得知我俩都属牛,我就跟他说:“你长得玉树临风,艺术又有建树,可谓大牛;我形髓矮丑,画画进步又慢,不敢称牛,要称也只是个蜗牛。”他听后大笑,说:“蜗牛有恒心。”

后来,在每年的杭州市美协工作会议期间相遇,他总会把我俩这个“大牛”、“蜗牛”的趣事提起,并且说给旁边的人听。一次开会,他坐在我对面,我发了个短信给他:“愿为我画个小蜗牛?”他回信:“好的,让我回去想想。”某年夏天,我去乡下,捉到了一对看上去比较漂亮的蜗牛,用手机拍成照片,发了过去,有意提醒他一下。中秋,我又发了一条短信给他:“犀牛能望月,蜗牛焉不能望乎。”回信是:“蜗牛望得更高、更远。”几天后,收到了加林兄的彩信:一幅牛画的照片,并附言:“画已成。”这幅画叫《双牛图》,水牛在下,蜗牛在上,并以蜗牛的角色语言题句:“尔能上来否?同是牛,各见其能耳。”

年9月6日晚,朋友们为我在杭城隆重举办了一场50岁生日聚会。那天贵客云集,浙江交通之声的阿宝、杭州电视台的阿六头、演员薛淑杰、导演亚妮,更有书画界的名流周沧米、张耕源、朱颖人、何加林、吴静初、陈吉生、池沙鸿、张赤、钱大礼等一大批友人,杭州市一位副市长也到场祝贺。

席间,我的答谢发言让现场众人感叹不已。我做梦也不敢相信,眼睛一眨,我就50岁了。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而我的身体仍旧停留在儿童时代,真是令人百感交集。此时此刻,我很想念我的父母。可惜,父母大人早已离我而去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再也不需要为自己的儿子如何谋生牵肠挂肚了。

我是一只小小的蜗牛。小小的蜗牛在人们不知不觉之间,扛着自己沉重的躯壳负重前行,用自己顽强的精神达到一个个常人难以达到的高度。

(根据蔡乐群口述整理)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有着我们无法洞悉的两面性,在我们没有经历与了解他人之前,不要妄加揣测评判。天才在庸人或常人的眼里很可能是怪物,因为他们超出人群太遥远,人们以为他们掉在了队伍后面,他们的故事、情感、命运很多是永远的秘密,是我们常人想像不到的,只存在于时间浩瀚的旷野。经历太多坎坷和艰辛的蔡乐群,他的故事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就在人们以自己或世俗的尺度去衡量他的时候,他以超常的忍耐力、承受力和领悟力,一步步抵达明朗的高处,如阳光般高出了世人想象。

古人云“意高则文胜”,画里亦然。蔡乐群从长时间积累几乎完美的技术专心修炼,师古人师自然师造化,用自己的话说,他画画是“歪打正着”。我觉得那是上帝帮他逃避教科书,担心他变成它们的俘虏成为被灌输的对象。应该说他从入道之始起点就很正很高,他从民间脱颖而出,饱览历代名家精品,打开眼界后,得到了陆抑非、王伯敏、肖峰、孔仲起、何水法等大家的悉心指点与扶掖。他说:“王伯敏先生很热情,每次碰到都叫我去他那里看看,老先生事情多,身体也不大好,我不敢经常去打搅”,朴实的话语蕴含敬意。

如果说很多人画画是用了一种工具,而蔡乐群的画似乎没有笔的痕迹,而是具有一种通灵的本领,他身上有一种秘密武器,练就莫名的奇招怪招,非常接近地气;如果把技艺比作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他好像以惊人的毅力和速度爬上一座高峰与群峰对悟,以高超的悟性听懂了大师们在历史和现实中拨弄的琴音。

“学画初衷是为谋生,但最终丰富了我的人生。我生平画得最大的一幅画主题就是向日葵,向日葵是我的最爱,我喜欢它对生命表现出来的从容和灿烂。”

——蔡乐群

实际上,蔡乐群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已经颇有名气,他的画焕发着独特的艺术魅力。年上海世博会,蔡乐群代表浙江省参加画展,在“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总主题下,在平方米的生命阳光馆展出了巨幅《生命阳光》和《富春山居图》两幅作品,现场挥洒泼墨,表达了残疾人追求平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人类相互融合、共创美好未来的愿景,引来无数赞叹和敬仰。在场的中共浙江省委赵洪祝书记、吕祖善省长等省领导对其坚强的人生、不屈的追求、精湛的技艺和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很是鼓励和称赞。时至今日,这幅画已被上海世博会永久收藏,画名《生活富裕生命阳光》被浙江省富阳市定义为城市标语。我清晰记得那一年我专程为上海世博会而来,第一次走进江南,第一次感受世界多个国家多种艺术精华、科学文化、历史人文的交相辉映,第一次感受生命阳光带给我的震撼。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在震撼人心的画卷中,那可与梵高画作相媲美的“东方向日葵”就是我面前这位天才的画作,不曾真正读懂向日葵性格——阳光、奔放、从容。

机缘看似巧合实质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像“六度人脉理论”的密码,远在天边有时近在眼前。就在两年前,画家蔡乐群曾作为南北书画艺术沟通的使者与我北方故乡辽宁省铁岭市的著名书法家王荐在富春江东吴文化公园举办南北书画艺术展览,很多书画界名家与文联领导到场,他为南北文化艺术交流和碰撞起到了桥梁和推动作用。他说:“我到过北方,最喜欢赵本山的小品和东北的二人转”。我觉得幽默的他与我们东北人很有缘,好像南北的距离正在无形中缩短。

“生活的磨练给自己一种意志,也是因此转化为健全的精神面貌,可以达到平和乐观的心境吧。经过的,才是自己的。人就是在快乐的艺术里找到一些东西。”

——蔡乐群

“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这句古诗可作为蔡乐群真实生活的写照。他的艺术天地里,永远洋溢着一股单纯的活力,那是一种生活美学和生命哲学,激励着我,师其境师其乐师其真。

我在长长的画案上找到一小块树皮,辨认着上面的字,若有所思地问:“乐叔怎样才能画好画呢?”。他回答说:“我觉得把我掌握的技艺,表现在生活里,我所形成的观点和看法能在某一作品中表现出来,这个非常快乐。我经常画一些很小的东西,比如我走在幸福路上,捡回了一些树果,我画了一幅《幸福路上路路通》,我能在画画的一瞬间里找到快乐,我能在欣赏别人的作品中看到长处,那也是一种快乐。”

他说:“画画最好是写生,我对这个东西有感触,写生画回来,与回来再创作感觉不一样,写生和对着照片画也不一样。写生,是创作的过程。可以写生的时候,一定要画几笔。有些小朋友看到大自然就喜欢拍照片,那不是最好的办法。画,不光是取舍的问题,是用艺术的眼光在看。”

我飞快地在本上记录着,仿佛在进行另一种写生。我想起人的右脑有图画成像和想象功能,记忆力是左脑的万倍。写生,在自然中开启右脑,将图像深深地印在脑海中。天生高智商的人,看事物的角度与众不同。乐叔说:“有一次,我从山西到陕西的路上,遇到一段路塌方,恰好有一群羊经过挡住了路,我就看这个羊,波浪一样的羊角,感觉就像在阳光下起起落落,这是一种考虑方式,一种创作心态”。

捕捉美的瞬间需要创作的心态,这与文学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如出一辙。乐叔讲了一个富有人生哲理的故事:“我小学的时候,有个上了年纪的吴老师,头发灰白,每当学生们调皮吵闹的时候,她只是用手捂住耳朵说‘吵死了吵死了’!学生们看见她这个动作就变得安静下来。我印象很深的是,她在一次班级劳动时对我们说,‘抹桌子要四角抹干净’!这句话对我一生都有好处,在我遇事的时候,我一旦决定做,就用心去做。”

“能否领悟在于每个人的悟性,修炼了以后才有用。有时有些话我还不当回事,不一定消化,但事后想想是有道理的。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农民老伯,我采了一朵月季花,花的一边被虫子吃掉了,旁边有一个细细的蜘蛛丝,他对我说‘东西要仔细观察,你能画出那道蜘蛛丝么?’我后来想想,花朵的盛开,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们若能在残破的东西,不美的东西中看到美的东西来,比如在稚嫩的鸡雏后面画一些粗犷的东西,那也是一种美。”

美是一种无意的诉说,就像画家无法解释他的作品,他的责任义务在创作的过程中已经完成了。乐叔的书画让人看得懂。他的画从身边的事物、生活而来,从国粹、工艺及民俗汲取精髓而来,从他强大广阔的精神领域和丰富的情感酝酿,通过老辣精湛、落寞成趣的画笔将意念精确表达出来,赏心悦目。在杭州六合文化会所举办个人展览上,他的作品让不少人因为与尘封的山野记忆重逢而感动不已。

乐叔说:“我画画的时候有个特点就是静,在没人的时候画心里想画的东西,不是为了表演或者画出来给谁看。我喜欢听绍剧,南方的秦腔,我还写过戏剧与艺术的关系论文。”我听乐叔讲解黑与白、多与少之间的对比,似乎看见一出《三岔口》大戏在上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出现一块光亮的地方,那是舞台,三五个人仿佛万马千军。太形象、太精彩了。对戏曲的爱好我能与之对频,可能受母亲的影响,我和她一样爱听爱唱戏曲,可我一直不敢在人前大张旗鼓地表现出来,我怕背后被贴上“戏子”的标签。而今穿过“龙门义门”的我,竟在这里如遇知音。

“画一枝梅花,就表现全世界都是春天了。书画也是这样,知白守黑,实虚相间,虚的当实,不画的地方也是画了,没有的地方也是有了,宛如一叶小舟,没有画的地方是水。舞台也是这样。留一点空间,让别人再创作。”

——蔡乐群

乐叔说:“戏剧、舞台、电影……艺术这个东西要借用交融,但同化就同化不了,戏剧就是戏剧,电影就是电影,不能混为一谈,有人看不懂也没有办法,就像有的书法字,有人看不懂,他不懂中国艺术的精神,不懂竖与横、大与小、快与慢、实与虚的关系,那实际是书法的形态,水墨的手段表现出来。”言之有物,虚实相间,他的语言通俗易懂,让我开了窍,我在心底为他鼓掌,这些道理不仅适用于画画、写作、摄影,更使我受益终生,仿佛我的功力一瞬间大增了。

艺术不能速成,要千锤百炼、水到渠成。世界变了,人们大多急功近利,一心追逐名利高处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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