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丽的,又何尝不是最残酷的?心疼这为爱痴狂,为理想绝望,最终却失去自由的卡蜜尔,她用自己的一生,点亮他人的灯,却忽视了她最大的悲剧是永远不该失去美丽的自我!
爱你是一场劫难
《罗丹的情人》——“落单的情人”。
看完这部电影,心情竟是说不出的沉重,一种无所适从、欲语无言的感觉。到底是谁将如天使般美丽、如天使般蒙受上天垂爱的卡蜜儿送进了疯人院?是道貌岸然的情人罗丹还是歇斯底里的卡蜜儿自己抑或是在劫难逃的宿命?不管凶手是谁,我更加无法忘却是看完电影之后那种无法呼吸的疼痛,疼痛于生命的无助,爱情的凄美。
静静的坐了好久,我逐渐理解了卡蜜儿的疯狂,体谅了罗丹的理性,原谅了命运的决然,但有一种疼痛却纠结在心中久久不肯散去,这部电影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不留情面让人情何以堪?——《罗丹的情人》一部令人身心俱毁的电影,一部影界中难得的佳作。
如果没有罗丹,可能没有人会知道卡蜜尔.克洛黛,这是一对不能分开而谈的名字,他们因为彼此的存在而丰满和完整。从艺术到情感,从激情到毁灭,卡蜜尔.克洛黛一生的悲剧都无法与罗丹分开而谈,而如果写一部关于罗丹的著作,卡蜜尔.克洛黛同样是不可能被忽略的名字。
16岁那年,出落得不同凡响的卡蜜尔被推荐到闻名巴黎的著名雕塑家罗丹手下学习,那一年,罗丹40岁。
起初,她像所有在艺术道路上蹒跚无闻的女孩一样,默默地追求着技艺上的进步,崇拜着罗丹,却没有奢望引起他过多的注意。
沉默并不能掩饰她的美貌和饱满的天份,这些独特的东西令她在所有女学生中出类拔萃。她的美是野性美,仿佛从来不受自然的约束。“她看上去端庄堂皇的额头之下是一双光彩夺目的蓝色眼睛,除了小说封面画中的人物的眼里外,你很难再在别处找到那样的蓝色。”她不像其他人那样甜蜜顺从,大多数时候她会面无表情地对着粘土,石头和大理石出神,赤着双脚用那沾满泥巴的手穿梭在罗丹多情的眼中,她真的与众不同,刚烈,不懂世故,对于艺术的追求痴颠而固执。
后来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变成了罗丹的情人,他曾经激动地对她说:“你才是我想要的,你是我的女神!”
其实作为罗丹最得意的学生和最深爱的女人,卡蜜尔.克洛黛在雕塑方面的才华丝毫不输于罗丹。卡蜜尔这个奇异的名字,仿佛是被罗丹亲手用爱塑造成又亲手用恨毁灭掉,她的一生仿佛是受了魔鬼的诅咒,堕入了爱情地狱,她疯狂地爱着他,几乎耗尽生命一样地爱他。他却不允许她枝蔓丛生,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掌控,可以说,他开启了她创作的灵感和情感闸门,却又破坏了她终其一生的平静。
在他们相爱的那个时期,罗丹的创作进入了颠峰,他所有的作品主题都可以隐约看到卡蜜尔.克洛黛的影子,他用手中的材料去体验她,抚摸她,感觉她,想象她。她的眉眼,她的身体,她的手,她的灵魂,像是镶嵌在罗丹作品中的灵魂一样生动而闪烁,与此同时,他们的爱也像这些不朽的作品一样,在世界上留下了不灭的证据。
她只给了罗丹恍惚的灵感,而罗丹则成就了她一辈子的沉沦。像所有的大师一样,罗丹的灵感来源于层出不穷的女性肉体,她们都是他创作的奴隶,而卡蜜尔.克洛黛却赋予了这场恋爱以理想中的完美的名义,他希望她只出现在自己灵感需要的片刻,她却希望他是她的永恒之门。
卡蜜尔对罗丹的爱非常简单,那就是她对艺术和这个世界的爱的总和,她从罗丹身上找到了梦想中伊甸园内相似的气息,对于她来说,罗丹就是她向这个世界示好的钥匙,虽然罗丹风流韵事不断,而且情妇无数,但是卡蜜尔.克洛黛相信他对她的爱胜于一切,那是一种灵魂上的共鸣。
相比较起卡蜜尔.克洛黛单纯的爱,罗丹则显得世故而老谋,一方面他承认着卡蜜尔.克洛黛的天份深刻地吸引着他,一方面他又明白着卡蜜尔.克洛黛的天份对他来说是一个强敌,他无法从灵动的卡蜜尔.克洛黛那里找到他作为雕塑大师的尊严,他只能象个小孩子一样,看着无数的创造在卡蜜尔.克洛黛沉默的外表中哗哗流淌,她对他来说,真的是太危险了。
他对她的热情开始逐渐地递减下来,与此同时,卡蜜尔.克洛黛的热情却象熊熊大火一样顺势烧来,她敏感和偏执令她在这份爱里逐渐开始失控,她强烈地爱着他,但是也希望得到他的回应,而且她希望这份爱是如同世间一切平凡男女一样地甜蜜和幸福,但是罗丹冷冷地拒绝了她,理由是:我们不是相爱吗?这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要求其他的呢?他慷慨陈词:你是艺术的,你是与众不同的,你怎么可以像其他那些平凡的女人那样,给爱以那么平凡的定义?
面对罗丹的指责,卡蜜尔万分痛苦却无可辩驳,他说的没错,他们当初给这份爱赋予了太多太多飘在云端上的定义,这分爱于是变得分外伟大,不求索取,不计较得失,不允许俗世的玷污,他就是以这样高贵的名义贪婪地享受着他们之间肉体的激动,而理直气壮地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卡蜜尔不得不在残酷现实的绝望和悲痛中打掉了他们的孩子,她逐渐地从梦幻中的少女过渡到现实中来,她看透了罗丹的自私,怯懦,冷血和阴暗,她无法忍受罗丹将众多她的创意直白地剽窃于自己名下,毫无愧疚……她越来越无法接受支持自己精神世界的爱濒临破灭。在这些情绪的纠葛下,她开始有些逐渐失控。
为了维持尊严,她反复地离开他很多次,但是每次她都无法摆脱对他深刻的思念,最后仍旧顺从了天意再回到他的身边。肉体的依靠始终敌不过精神的质问,不久她的刚烈令她重新离开,却仍旧还是再次回来……恶性循环的结果是她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开始把从艺术中刨除来用来恋爱的时间再次还给了艺术,她开始封闭起来创作,她发誓要用自己的作品证明自己并不仅仅是罗丹的模特,助手或者女人,虽然她的作品有惊人的天份,但是在当时那个男权社会中,她得不到任何肯定,谁都不愿意轻易承认一个女人有如此出众的才华。
罗丹知道了她的独立创作之后,甚至暗中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动了一些手脚,令卡蜜尔.克洛黛的作品在全巴黎没有任何门路销售,谁会傻到为一个女人和伟大的罗丹闹翻呢?
卡蜜尔不能作为一个独立的艺术家出现,她的作品无法给她带来维持生活的收入,她日渐地捉襟见肘,穷困潦倒,没有人为她伸出一点点援助的手。她终其一生,已经注定只能笼罩在罗丹强大的光环下,她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罗丹的情人。
经济和感情双重的破灭下,卡蜜尔.克洛黛将自己困进了完全封闭的世界里,每天就是一个人酗酒,抽眼,雕塑和诅咒,她的心无法平静,她的爱难以磨平,她太想向这个世界要一些公平,但是她面对的却是残酷的无声。
“我情愿从来没有认识你。”这是卡蜜尔对罗丹说过的话,她的恨,她的决绝,她的坚强和她的执拗在她和罗丹爱情结束后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她把自己关在幽闭的小屋里,终日只穿一件衣服,并将门窗钉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的探视和慰问。
她就像是一个在与命运赌气的孩子,她的创作主题再不是展示生命和身体的美,只有痛苦,年老色衰的痛苦,看破世间少女的痛苦,粗暴的男人痛苦,人生对于她来说,唯一的主题就是痛苦。
后来,在她看不见的外面世界,充斥了对她不利的传言,她的疯狂行为被解释为她疯了,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正常的女人会把自己整日关在破落的小屋里,言语不发地进行着创作,于是他们擅作主张要拯救她,就在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被强行拉到疯人院,并在那里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30年。
卡蜜尔的悲剧至今令人难以释怀,一个天才女子的败落,一场从开始就看到失败的爱情,一次不愉快的人生之旅,他们的结局很有戏剧性,罗丹临死的前一天娶了陪伴他五十年的女工萝丝,而卡蜜尔.克洛黛则在疯人院里一直阴郁到死。
记得中国有这样一首古诗。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是每个女人逃不开的情结。尤其,当理想与膜拜成为共谋。
爱你是一场劫难。最美丽的,又何尝不是最残酷的?心疼这为爱痴狂,为理想绝望,最终却失去自由的卡蜜尔,她用自己的一生,点亮他人的灯,却忽视了她最大的悲剧是永远不该失去美丽的自我!
作者简介
泗禾草,原名韩秋萍,庆城县作协副主席。先后在陇东报、光明日报、浙江日报、北海日报、泉州晚报、《北极光》、《散文诗》、《散文诗世界》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诗歌余篇。个人的人生信念是:以草木之心活着,安静的、没有竞争的、也无所谓成败的读书,写字,用一生来慢慢打磨和塑造一个曾经在尘世活过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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